49 第 49 章_回到民国的外科大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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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9 第 49 章

  只是,情况却越来越失控了,渐渐超出了陈殊的意料!

  失控的开始,便是王律师被人打了。保卫科的科长匆匆忙赶来报告,杜均和陈殊赶到医院,见他整个头颅都被纱布包了起来,昏迷不醒。大夫说:“肋骨被人打折了,这不是大问题,只是他的头部受了重击,暂时还没有醒过来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。”

  陈殊坐在一旁,胆战心惊:“不是叫了保卫科的人跟着他么?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?”

  杜均再次提起不要管这件事情:“陈小姐,你看见了,这样下九流手段,防不胜防的。现在是王律师出了事情,要是他们盯上了您,您要是有个意外,项先生回来了,我怎么向他交代?”

  到了半夜,这位王律师才醒过来,只是咿咿呀呀,屋子里的人谁也不认识:“你们是谁?我怎么在这里?”

  杜均给他回忆:“王律师,您替包身工打官司,叫人打了闷棒,昏迷了一天,刚刚才醒呢。”

  只可惜他什么也想不起来:“打官司?我还没毕业呢,怎么会接官司?你们到底是谁?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?”

  他的记忆停留在一年前还没有毕业的时候,周围的人同他解释,他也是将信将疑,还说要给校长打电话。众人迫不得已,叫他打了校长的电话,他这才接受自己已经毕业了的事实。只不过,怎么被打的,怎么替包身工打官司,这些事情都统统不记得了,说不了几句话,便恶心想吐。

  没有化验的仪器,陈殊也只能初步判定是脑震荡,也许过几天就清醒过来,想起来了。要是头部的撞击伤到了大脑皮层,那么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。

  陈殊叹气,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,却还是发生了意外。杜均站在病房外:“陈小姐,您看见了,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傻了,别再管了成不成?您要是实在可怜那群包身工,我们提高伙食费用,大不了让她们在厂子里吃得好一点,怎么样?”

  陈殊是个挺轴的人,她没有要放弃的意思,而且这股舆论的风暴到了现在的地步,也不是她想暂停就能暂停得了的。

  为包身工打官司的年轻律师,晚上回家的时候招了暗算,伤重昏迷不醒的消息,渐渐传了出去。有嗅觉敏锐的报纸,第二天便刊登了这一新闻报道。新闻的标题很具有煽动性——正义律师打抱不平遇刺杀,带工老板雇佣打手丧天良。

  这个时代最具进步思想,也最不怕牺牲,最敢付出行动的,便是各个大学、高中的学生,无论男女,瞧了这篇报道,都很愤慨。有领头的学生青年站在讲台上,礼堂里登高一呼:“打到无良的带工老板,解放被剥削的劳工朋友。”

  这样的口号,简洁又明确,就像一粒火星一样,投入激情澎湃的学生群体。

  他们做了标语,拉着横幅到大街上去游、行。这个时候,游、行事件极为时髦的事情,有了人带头,游、行的队伍便越来越大,他们从黄埔出发,绕过徐汇路,浩浩荡荡,充满了理想主义又意气风发。

  站在工厂宿舍的楼顶,便可见一群浩浩荡荡的蓝色人流。杜均很是担心:“陈小姐,这样不会闹出乱子来吗?政府可是最讨厌学生游、行的,我们的工厂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冲击?”

  陈殊低着头,没有回答。杜均问:“陈小姐,您在想什么呢?项先生没有回来,现在该怎么收拾局面?”

  陈殊望着人流,冷静道:“这是历史的车轮,如果谁妄想去螳臂当车,只能被碾过去的,粉身碎骨。收拾局面?这种局面我们不必去收拾,只是解决掉包身工的问题,还要借力打力。”

  杜均同陈殊站在楼顶,风吹得很大:“借力打力?陈小姐,您的意思是要借这群学生的力气?他们能有什么用,不过嚷嚷两句罢了。”

  陈殊心想,他们才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希望,但她没有多说,只是吩咐杜均:“你去见一见那些带工老板,他们现在估计很不知所措呢!”

  杜均如实道:“陈小姐,或许他们是真的害怕,可是那群包身工可是带工老板的聚宝盆,真金白银,哪里就肯轻易就范的?”

  陈殊笑:“不是叫你去谈包身工身契的事情,是叫你去通知他们,就说外面现在的风声很紧,报纸上天天都在讨论包身工的事情,政府对我们用包身工也很不满。那些学生也串联在一起,要鼓动工人们罢工呢?我们不想惹一身腥,必须同他们解约,聘用正规的工人,让他们手里的包身工另外找厂子做工去。”

  杜均立马明白了陈殊的意思,笑:“陈小姐好主意,我这就去办。”

  杜均忙着办事去了,陈殊照例在家里复习功课,准备入学考试。

  英子也坐在一旁拿了本书看,看不了不一会儿,她就不安的走来走去:“陈小姐,工厂里的工人听说了外面洋人工厂罢工的事情,个个都不安心做活,也想提高自己的待遇的。”

  陈殊放下笔:“这是正常的事情,工人们倘若就自己拿工资,是很不错的,只是要把大部分钱交给带工老板,这才显得工资很少的。”

  英子道:“还有做工的时间,以前在纺纱厂子做工,四点起,十二点才回去,一天只能睡四个小时。只不是我们工厂只工作八个小时,她们都想来我们工厂呢!”

  外面的情况越来越失控,即便是最不敏感的英子,也能感受得到暴风雨即将来临。

  过了几天,王律师渐渐记起一点事情了,毕业是早就毕业了的,替包身工打官司的事情也记起来了,就是那天晚上怎么被打的倒是完全不记得,怎么想也想不起来。

  陈殊松了口气,从目前的反应来看,只是普通的脑震荡,并没有伤到大脑皮层,至于被打的事情完全不记得,陈殊只能推测是因为大脑的自我保护,应激反应,使得他忘记比较痛苦的回忆。

  王律师十分抱歉:“陈小姐,真是对不起,我现在这个样子什么都做不了,那起官司你可能要另外找人接手了。”

  陈殊坐在病床前:“不要紧,你要做的事情已经完全做完了,你接下就好好待在医院里面养伤。”一面把今天新出的报纸递给他瞧:“你看,你现在可是充满了正义感的英雄律师呢?本来有很多人要来看你的,只是你前几天状况不好,便谢绝了。你现在好些了,如果想见,倒是可以放他们进来。”

  病房里面都堆满了学生市民送来的鲜花水果,每天来探望王律师的学生群体,络绎不绝。前几天王律师什么都不记得,不好让他见人,现在可以说话了,可以见人了。

  王律师是个很聪明的人,自己对包身工人也是充满了同情,下午但凡来人慰问他,询问包身工的情况。王律师便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通,其实也不用大加渲染,只是如实叙述,便已经让来的学生代表愤懑不已了。

  在已经燃烧起来的旺火堆上吹一吹风,这堆火便好像泼了一瓢汽油一样,燃烧得愈发热烈起来。

  晚上,杜均匆忙赶来:“陈小姐,出大事了。那群学生今天游、行之后,直接去了大华纺纱厂,要求工厂同包身工解约。”

  陈殊匆忙披了衣服起来,拉开灯:“去大华纺纱厂干什么?”

  杜均唉声叹气:“他们不知道听谁说了,大华纺纱厂的工人全是受剥削的包身工,便闹了起来。那位大华纺纱厂值夜的经理也是跋扈,竟然叫保卫科的打手,出手打学生呢?”

  陈殊问:“学生有没有事?”

  杜均摇头:“他们人多,能有什么事情?群情激动,倒是那几十个打手捆起来,打了一顿。后来警察局也来了,大华纺纱厂的老板也连连保证,绝对不会雇佣包身工了。闹了大半宿了!”

  陈殊吸了口气:“人没事就好,人没事就好。我们必须马上解决这件事情了,不然学生们要是出了事情,我们就百死莫赎了。”

  杜均很担心:“那群学生是愣头青,不知被谁鼓动了?现在各个厂子都是人心惶惶,谁知道明天会不会跑到我们厂子来闹。大华纱厂被砸了一通,损失只怕好几万呢?陈小姐,您说得对,我们不能再用包身工了。”说着又埋怨:“报纸上那个梦柯先生也真是多管闲事,他写什么文章不好,偏偏来写包身工的文章,真是害惨我们了。”

  陈殊笑笑不做声,杜均当然怎么想也想不到那个梦柯先生就在眼前。

  陈殊吩咐他:“你去找那群带工老板,下最后通牒,我们愿意给厂子里的包身工赎身,每人二十个大洋,就是他们当初买的价。如果不同意,我们必须解约,不能再用包身工了。要是再等几天,连二十个大洋也拿不到了。”

  杜均点头,便立马赶去办了。外面的风声这样紧,大华纺纱厂还被砸了,哪里的包身工足足有一万多人,现在发表了申明,将会陆续同包身工老板解约。

  现在杜均去了,带工老板怕是解约,却没想到还愿意出二十块给包身工赎身呢?包身工买来的时候,不过二十块,她们每天工钱是三角六分,三年下来足足可以赚到两百六十块,已经够本了。

  有远见的带工老板,知道这个条件已经很好了,再往后搞不好政府就直接判决了,能拿回一点钱就拿回一点钱,当下同意了。

  有那固执不肯同意的,见杜均说:“不赎身,就必须解约,我们厂子可不敢再用包身工了。要是哪天向大华纺纱厂子一样,被砸了,可不划算。”

  听见杜均这样的态度,软硬兼施,只好同意了赎身。

  这件事是杜均连夜去办的,第二天一早,便赶过来像陈殊汇报:“陈小姐,您果然神机妙算,这群带工老板现在是惊弓之鸟,巴不得甩掉这些烫手山芋。”手上拿着一叠身契:“这是包身工的卖身契,我全都拿回来了,二十个大洋一个人,好在我们厂子的工人不多,可以这样办。要是那些大厂子,也照此办理,只怕伤筋动骨呢?”

  陈殊拿过来翻了翻:“我们现在还是个小厂子,没有话语权。那些大厂只一个不用工人,就足够拿捏带工老板了,根本不用花这笔冤枉钱的。那些大厂子几千的包身工,如果他们不用,带工老板岂不是要白养着?我们小厂子,只有几百个工人,不在我们厂子做了,还有别处的。”

  杜均也说是:“只是,花了冤枉钱,项先生回来免不了要说你的。”

  陈殊笑:“不用厂子花这笔钱,我自己来出。要是厂子给包身工赎身,契约关系还在厂子里。要是我出钱,把包身契烧了,她们就是自由的了。”

  当下,又去找了记者,在报纸上发表公示——固本肥皂厂替本厂500多名包身工赎身,并承诺此后不再雇佣有包身契的工人。

  这一举措,为固本肥皂厂赢得了极大的声誉,市面上固本肥皂的销售量开始走高,几天之内,便完全售空。

  杜均本来对陈殊那钱去替包身工赎身,略有微词,见此很是佩服:“陈小姐,市面上那些供货商纷纷来工厂催货呢?连天津,北平的人都听说了我们固本肥皂厂的壮举,说我们是有良心的民族企业呢?这笔钱花得太值了!就是项先生回来了,想必也说不出来什么,只会赞同你呢!”

  不积跬步,无以至千里。刚开始只有几位小工厂的老板宣布,不在使用包身契。后来政府开始介入,大华纱厂发布公告,不再聘用包身工。

  而法院迫于舆论压力,也宣布包身工契约违背宪、法,包身工契约违背人道主义,宣布包身工契约无效,满三年者即是自由身,不满三年者,向法院提起诉讼,即可恢复自由。

  太平洋一只小蝴蝶煽动翅膀,却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南美洲的风暴,而对于陈殊来说,现在这场风暴刚刚结束,而未来更大的风暴还在蕴量之中。

  “解放云者,脱离夫奴隶之羁绊,以完其自主自由之人之谓也。我有手足,自谋温饱;我有口舌,自陈好恶;我有心思,自崇所信;绝不认他人之越俎,亦不应主我而奴他人。“这句言,也成为将来某场启蒙运动的口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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